“猫？”我口头还硬撑着，背上却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什么猫？”
“这是不是你的东西？”塞利斯从她的素色衣裙的口袋里摸出一块血红色的纸团。
糟了，昨天晚上惊醒的时候我把爱丽莎给我的咒纹拿在手里玩，结果睡着了……我紧张地拍拍身上的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
“看来就是你的东西呢。”塞利斯轻轻撩起鬓发，“另一端监听的人是个女孩子对吧？还长着一对可爱的猫耳朵对吧？”
该死，这女人刚才好像套了我话，不打自招了。
“你怎么知道……”我疯狂地在大脑中寻找词汇以及能够拼接的逻辑来对付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但在她冷漠而透彻的目光中一切骗局都宛如徒劳。
我完全可以很轻松地向她招供爱丽莎的所有事情。爱丽莎肯定还有什么阴谋诡计而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我对她的计划全都一无所知，这样一来如果她的计划被破坏，我也会失去佩特爵士这个身份的庇护，无法见到歌莉娅弄清真象，更坏的是那些黑魔导士很可能再次找上门来。
“昨天我还奇怪你为什么拿走食物，以及晚上车里跳出来的兽耳少女的影子到底是谁，你的座位上有一根白色的长头发，光照着真的很刺眼。你没有发现吗？”
我咬着牙齿。没有说话。
“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塞利斯的语气变得凶狠，她一只手把那个血红的咒纹丢在地上，另一只手的手掌中开始卷积起一股强烈的热浪，将她的裙裾后摆高高吹起，“你以为在皇后岭的乔伊大道上遇到一个拿着沾血的剑的小孩子是很自然的事情吗？想对耶拿纳家动手，先过我塞利斯·艾尔弗这一关。”
“等等，这是个误会——”我话虽然这么说，但手已经习惯性地抓住了背后的剑，“我对黛丝缇娜和她的家族没有恶意……”
“那么请解释你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要撒谎，以及对我们隐瞒你背后的那个女孩子的原因。”她手中的热浪汇聚成一团炽热的暗红球体，我和她隔着几米远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灼烧感。
我们身处的马车停放处周围没有一个人，早上的马车夫们今天早早就上路了，而那些还要像黛丝缇娜一样在凯勒斯特流连忘返的贵族们也不会在这种地方久留，说白了要是我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没办法了，只好用那个了。
我本来完全不会使用馈赠魔法和魔术，但自从被那个所谓的扼流结界折磨之后，我感觉使用魔法就和眨眼和呼吸一样简单。由于爱丽莎的要求以及对未来的考虑，我本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把奥维第的湮灭术用出来，但现在很明显我只用一把劣质的铁剑根本没有办法和这个下了杀心的女仆长对抗。
“很多事情我不能说，但是我真的只是和你们偶遇而已……”辩词苍白无力，我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该死。湮灭术运作起来了，我分明感觉胸膛上有东西在爬动、扩散开，精神变得高度紧张，估计这些都是那些绿色符文的影响吧。
“到此为止，佩特先生。”一个全身被酒红色笼罩的身影从旁边的小巷中出现，那人的嗓音动听又特别，“我都在这里等你一上午了，回来后她们一直在搜这厢马车——话说你不会真想用那个来对付我们的救命恩人吧？”
“是她先动手的。”即便爱丽莎在场，我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那女人想把我怎么样。”
“就是你么？”塞利斯冷笑着，手中的暗红球体变得更大了，“那正好，都一起收拾了。”
“塞利斯小姐，”爱丽莎极有礼貌地向她点头示意，看到她两手空空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任何战斗的意思，“我们不是高贵的耶拿纳家族的敌人，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蠢货是怎么搭上贵方的马车的，但我们此行的目的仅仅是去卡拉索瓦兰瑞，别无歹意。”
“对啊!”我强行把已经燥热起来的魔力又压了回去，我暂时不想再得罪谁了，“明明是你们要把我搭上路的!”
“这……”明显看得出来塞利斯也拿不准了，她挥了挥手，那团球体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继而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罗格曼已经死了。”爱丽莎突兀地吐出这样一句话，“而且已经死了快三天了，你们来找拜尔没有意义。”
塞利斯明显被吓了一跳，她诧异地盯着爱丽莎，几秒钟内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罗格曼……死了？”塞利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对，所以你家小姐现在在拜尔那里其实很危险。”爱丽莎的表情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一如她往常和人交易时的冷淡，“福特公爵的位置，拜尔已经坐定了，你们现在就是沙华家虎口上的肉。”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塞利斯一脸惊恐，同时身体又摆出了进攻姿态。
“我们来自达武阵线，这位佩特爵士是个优秀的剑士，我叫德琳，是个流亡者，我们结伴南行时遇到了土匪，接着我们逃到了琉斯阵线——”爱丽莎撒谎从来都是这么娴熟的吗？
“琉斯阵线……是罗格曼的封地？”
“是的，在那里我们经历了一场血战，然后罗格曼先生战死了，只有我们逃出来。”爱丽莎撒谎的技巧简直纯熟。
“是这样吗……”塞利斯有些失落地垂下了手，但她的眼里还有相当的不信任成分，“那为什么你们不在一起走？你又是什么时候上车的？为什么会知道……”
“……会知道小姐找拜尔密谋的事？”
“简单的推理，以及对耶拿纳家族的浅薄了解而已。”爱丽莎很谦虚，“我和佩特先生分头找路出山，我给了他这个标记来追踪他的位置，毕竟我是阿拉狄亚狮虎人的后代，想追上你们的马车还是不困难。”
塞利斯细细地打量着爱丽莎娇小的身体，她正带着斗篷的帽子，看不到那对猫耳朵。
“与其来怀疑我们，不如先考虑考虑怎么救你家大小姐，”爱丽莎敏锐地察觉到了塞利斯正在观察我，我这边在尽力隐藏身上正在慢慢褪去的绿色符文，避免再被她问这问那败露了秘密。
“拜尔一旦得知罗格曼的死，你们耶拿纳家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爱丽莎的警告中居然带有几分笑意，“恶妃港和你们家争沉船谷、亚横流域都有一百多年了吧？眼看着你们家小姐要摆脱堪察韦家族、耶拿纳家马上就要重振雄风了，利用这个机会除掉冰火的黛丝，多么舒服的一步棋呀!”
确实，黛丝缇娜能和拜尔坐在一起，全因为黛丝缇娜要靠这场内战让耶拿纳家打破被两线牵制的艰难处境，赢得未来的沙华家的支持并击破他们和卡特家的联盟；拜尔也急需她这位貌似很强的魔导士的帮助才能打败那个受宠幸的弟弟，两方暂时放下了恩怨而已。现在罗格曼势力不攻自破，拜尔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位未来的心腹大患。
我不禁替刚刚进了拜尔宅第的黛丝缇娜捏一把汗。
“我当然知道!”塞利斯低声吼道，我甚至听不清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发怒，“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保护黛丝缇娜小姐……”
“和我们合作吧。”爱丽莎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让一边看着这场闹剧的我颇为之惊叹，“带我们去卡拉索瓦兰瑞，你家可爱的小姐我们可以把她救出来。”
“你疯了。”塞利斯摇摇头，“你以为凯勒斯特城只是好看吗？这里的魔导士大都来自潮腾堡，说不定还有卡拉索人，还没和他们交火就死翘翘了。”
“谁说了要和他们硬碰硬了？”爱丽莎那种赌徒的恣睢笑容我永远记得。
……
“你们是谁？不准进去!”昨天看到的宽大转梯上，十多个持长枪的士兵死死地拦着我和塞利斯，“拜尔大人正在商谈要事，下人不许进入!”
“吵什么？”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有客人吗？”
“黛丝缇娜小姐，我错了!”我大喊着扑了进去。
我被爱丽莎强化过，追踪咒纹也在衣服里，随时准备支援我的塞利斯紧随我后。
“小人该死!今天上午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黛丝缇娜小姐出丑!我真是该死!”
哇!居然说得出这么恶心的台词的我确实该死，但是为了爱丽莎的计划我不得不这样做，她好像在计划里就从没把我当人看过。
“哈？现在你来说什么……”穿着刚才买下的蓝色洋裙的黛丝缇娜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正和一位穿着浅亚麻色礼服、头发是一绺绺棕色的亮卷发的中年绅士小口小口地用餐，那估计就是拜尔·沙华了，他身边还站着一位信使模样的人，三人用看怪物一样的眼光看着趴在地上的我。
“明明是您大发慈悲在皇后岭救下我，我却这样恩将仇报，罪该万死!”
哇，说完这些话我也差不多该自杀了吧。
“你给我分清楚场合，”我听见黛丝缇娜小步走上前来蹲在我面前气急败坏地小声说道，“别来搅局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不觉得这样更丢脸吗？”
我立刻抬头望向拜尔·沙华，只见他发现我在看他，立刻把一张摊在手上的信折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遭了，那封信!”是爱丽莎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他很可能知道罗格曼死了！”
“羞死人了，你快滚出去!”黛丝缇娜的声音中带着可爱的哭腔。
“小姐，他是诚心道歉，”一旁的塞利斯立刻援助我，“他为您准备了一样礼物，绝对是您从没体验过的，借以请求您原谅他的过失。”
“哈哈，耶拿纳家人真是有趣啊。”拜尔有些苍白地笑到，“是什么礼物呢？”
“对不起，拜尔卿，我为我无礼的仆从向您道歉，”黛丝缇娜站起来，转身向拜尔道歉，她的裙子里伸出一只水晶高跟鞋鞋跟重重地踢在我手上。
“我替您买下那件百褶裙!请宽恕在下的无礼!”我抛弃所有的痛觉和羞耻心高喊到。
“这……这怎么可能……”黛丝缇娜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你开玩笑吧？”
“佩特爵士刚买下那件衣服就来找您了，用光了他在彼岸地的银行存款。”
说话的是塞利斯。
黛丝缇娜话都说不出来了，那位文官瞪大了眼睛，而拜尔也表现出惊奇，我相信他要是下血本是肯定买得起的，不过他应该想不到这个没落家族的手下居然能买一件来送给自己的主人。
“……哼，既然这样……”黛丝缇娜原来有傲娇体质，“那我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吧！”
明明是很想要的语气。果不其然，塞利斯所说的黛丝缇娜的公主病和极度爱美货真价实。
“请随我到店中去取，那位老板正在为您打包。”我说道。
“那衣服或许和您很般配，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把话题结束……”拜尔显然不想放黛丝缇娜走，他看上去有点紧张。
“那拜尔卿，我们稍后再聊……”黛丝缇娜迫不及待地要出门，拜尔看上去很急，他也立刻站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吗拜尔卿？”门口的黛丝缇娜转身问他。
“……不，”拜尔额头上冒出汗珠，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祝您购物愉快。”
“不过请即刻回来，我们还有最重要的部分没有商量。”
“我会的。”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和塞利斯紧随其后。
“你们几个，保护好我们的大小姐!”我听到背后传来拜尔的呼喊和几十名卫士的沉重脚步声。
“小姐，来不及了!”身体被强化过的我一把抱起穿着高跟鞋可能比我还稍稍高一点的黛丝缇娜，拔腿就跑，吓得她“啊”地娇喘一声，塞利斯掩护着我们的背后，阻止任何胆敢追上来的卫兵，就这样冲出了拜尔的府邸，吉尔等人驾驶的马车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
“挺能干的嘛奥维第。”送她上马车时，爱丽莎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看到的却是怀中的黛丝缇娜那张羞红的脸蛋以及眼含泪水的娇嗔表情。
我第一次在爱丽莎的奚落声中闻到了醋味。
|
|
|
关于扬·勒不梅特尔已知的情报:
*彼岸地的银行
扬·勒不梅特尔北方的彼岸诸侯以海运商贸闻名遐迩，其经济实力和制度已经达到一个相当高的水准，在南方泛大陆的各个地方已经设立了诸多财团控制的银行，并且这些地方都已经可以以对应银行的货币来进行交易。
|
*服装店
北方大城市的高级服饰店主要面向达官显贵，由银行和当地的诸侯斥资开办，因此偶尔会出现一些天价的极品服装，但大多数只被供应于瓦兰瑞王家。
勒不梅特尔求生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